朵蜜

全:文:🛰️:dapiaoliang7700

卑贱入殓师✖️冷血掌权人

  北城医院门口。

纪云禾戴着口罩坐在台阶上,一手握着手机,一手攒着一张胃癌晚期确诊单。

手机屏幕还亮着,显示十秒前收到的消息——

“纪云禾,我和你老公陆景凛在帝豪酒店802开房。”

其实不爱,早有预兆。

这两年,陆景凛的工作越来越忙,渐渐地晚上也不回家。

只是她一直不肯相信,当初爱她,可以爱到为她不要命的男人竟然也会变心。

最终,她还是拦车去了帝豪酒店。

一个小时后。

帝豪酒店,停车场。

纪云禾刚拐过转角,就看到一对纠缠的人影。

男人宽阔的背影如此熟悉。

她脚步凝滞了半分,又看见女人踮起脚,亲了亲男人,笑着上了红色的跑车,扬长而去。

眼见男人也转身要坐进迈巴赫,纪云禾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:“景凛!”

男人停步转身,看见了她,眸中冷淡到没有一点意外。

纪云禾一步步上前,此刻她无法装作若无其事:“刚刚……你难道不给我一个解释?”

而陆景凛只随意靠在车门上,轻巧摔下一句:“既然你看到了,那离婚吧。”

“离婚”两个字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在心上。

纪云禾下意识伸手去牵陆景凛:“你别这样好吗?只要你解释——”

“别拿你那碰了死人的手碰我!”

男人厌恶后退。

纪云禾伸出的手僵在空中,不可置信凝着陆景凛,她的职业是入殓师,工作就是给去世的人化妆。

可从前,他明明说过,他尊重她的职业,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,而他,永远是她的后盾……

这才结婚三年,他怎么就变了?

四目相对,男人蹙眉挪开眼,不看她眼中的痛色,烦躁地扯了扯领带:“没什么好解释的,这场爱情游戏我已经腻味了。”

“我也吃够了你这盘菜。你的花期已过,不新鲜了。”

字如利刃,狠狠扎进纪云禾的心。

却见陆景凛还抬手从车里拎出一份文件,扔到她身上。

“啪嗒”一声,文件掉落在地,满是灰尘。

纸上,“离婚协议书”几个字异常刺眼。

她踉跄一步:“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个?”

可陆景凛一个眼神也没给她,径直上了车。

看着远去的迈巴赫,胸口一阵绞痛。

她蹲下身去,捡起离婚协议,原本洁白的纸上沾满了斑斑点点的污渍,如同她这段发了霉的婚姻。

拿着文件,她却连翻开它的勇气都没有。

纪云禾捏着文件,一步步离开,浑浑噩噩走在马路上。

看着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,却满身孤寂。

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?

这时,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。

车门打开,下来了刚刚和陆景凛在一起的女人。

来人居高临下,炫耀般说:“聊聊,我是沈浠晚,景哥现在的爱人。”

……

不久,咖啡厅。

纪云禾看着长得和自己很像的沈浠晚,竟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。

只问:“你知道他有家室吗?”

沈浠晚轻蔑一笑:“这有什么关系,他又不是爱你,他就喜欢我们这一款,你都人老珠黄,该让位了。”

纪云禾握紧了手机,关节泛白:“你就不怕,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。”

沈浠晚忽然俯身靠近,“我跟你不一样,只要景哥想,我能满足任何他想要的样子,可你能吗?”

“再说了,我可没毁容。”

她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纪云禾的左脸。

哪怕戴了口罩,纪云禾还是不自然地扭开头。

两年前那场车祸,在她的左脸留下了一道从耳后到嘴角的疤,每次出门,她都会戴口罩。

见状,沈浠晚眼里闪过一丝得意,用夸张的口吻继续放话。

“景哥亲口说,现在看到你脸上的疤就作呕,所以他才有家不回,忍了两年,算是给从前的感情一个交代。”

“而且,他早就烦透了你在床上一成不变的死鱼样。”

纪云禾脸色发白,却不肯低头:“我不信。”

就算离婚,好歹曾经轰轰烈烈爱过,陆景凛怎么能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?

沈浠晚却站起身,用胜利者的姿态宣告:“今晚八点,景哥买下了全城的投屏,像当年对你告白那样,会跟天下人宣告我们的爱情。”第2章

沈浠晚走后,纪云禾一个人在咖啡店静静坐了好久,直到夜幕降临。

她没有回家,只是不知不觉走到中央广场的十字路口,望着正前方巨大的投屏。

曾经,陆景凛在这里宣告了对她的爱。

那时他满眼是她,将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,蛮直撞进她的生活,强行叩开了她的心……

说爱的是他,说腻的也是他。

那自己,到底算什么?

晚上八点,大屏准时亮起。

只见屏幕上,陆景凛摘掉了婚戒,应对媒体采访。

“陆总,近期您被拍到和C姓女网红频频出入酒店,导致传出您的婚变,对此你怎么解释?”

“您追您夫人那时说的话,还算数吗?”

陆景凛勾起嘴角,神色坦然:“那不过是我年少轻狂犯的错罢了。”

话如惊雷,轰然劈裂纪云禾的记忆。

七年前,他说——

“云禾,我爱你,无论未来发生什么,我都陪在你身边,永不离场。”

广场人潮来往,流言纷扬。

“真是令人唏嘘,想当年陆大少高调示爱,轰动了整个北城,没想到当初的模范爱情竟然也分道扬镳。”

“曾经的全城示爱,现在成了全城弃爱,这就是男人。”

“陆总可是北城太子爷,陆氏集团有钱到常年霸榜首富第一,这么有钱的男人,多傻才会相信他只要一个?”

纪云禾再也听不下去,转身逃离喧闹的人群。

这时,父亲的电话却打了进来:“云禾啊,你妈吵着要见你。”

电话那端,很宽传来母亲稚若儿童的呼喊:“禾禾呢,我想她了。我要包饺子,禾禾和景凛最喜欢了……”

两年前,母亲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病,记忆紊乱,现在心智退化得跟个孩子一样。

纪云禾咽下咽喉咙里的苦涩,温柔应下:“我马上回来。”

挂了电话,她径直拦下的士,直奔回去。

的士内放着广播,电台主播也在讨论这次轰动的‘全城弃爱’。

她低着头,无比庆幸自己还戴着口罩,不至于太难堪。

很快,纪云禾站在了家门口。

她推开家门,见父亲正在包饺子,问道:“爸,妈呢?”

纪父连忙放下饺子皮,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面粉:“她在房间里玩着呢。”

他迎上来,特地往门后看了一眼,见没人再跟进来,眼中闪过失望。

见状,纪云禾心头更是难过,她知道父亲等的是陆景凛。

可陆景凛已经整整两年没陪她回来过了。

却见父亲拉着她的手,忧心忡忡问:“小景是不是欺负你了?爸看到新闻了……”

纪云禾忙摇头:“我们好着呢,您知道的,他现在管着娱乐公司,今天这么高调就是为了配合公司的宣传。”

明明漏洞百出的谎,父亲却信了,还板着脸说:“那也不能这么过分,要不是他当初跟我发誓会永远对你好,我才不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他!”

“现在的娱乐圈乌烟瘴气的,你过几天带他回来,爸爸给你撑腰,我非好好说道说道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纪云禾死死咬住到了唇边的呜咽,扭头说:“爸,我这边有个工作电话进来,我去房间接个电话。”

回到房间后,她关上门后便顺着门板无力滑落。

此时手机却叮咚一响。

她忙划开手机,却不是陆景凛找她,而是婚纱店推送的消息:恋爱七周年快乐。

眼眶一酸,纪云禾死死握紧手机。

这个每年都不会迟到的祝福,还是当年订婚纱时,陆景凛特意为她定制的福利,他要他们的幸福得到全世界的见证。

当初的她怎么会想到,七年爱情,三年婚姻……会是这样的结局?

她捂住唇,任由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。

这时,前方哐当一响,纪云禾讶异转头。

却见母亲从衣柜里爬出,小心翼翼挪过来,抬手笨拙擦掉她的泪:“禾禾不哭,妈妈抱你。”第3章

纪云禾哄着母亲,别把自己哭的事情说出去,这才牵着老人的手出房间。

咽着饺子,这顿饭吃得异常艰难。

临走之际,母亲拉着她的手不放:“禾禾,下次让小景陪你回来,你一个人,遇到坏人打不过……”

语无伦次的话,听得纪云禾眼眶又红了几分。

母亲记忆退化,可能都不记得她自己是谁,却记得陆景凛娶了她。

她甚至不敢多看爸妈鬓边的白发,匆匆离开。

回到家,纪云禾凝着没有开灯的房间,一阵凄然涌上心头。

三年之痛,七年之痒。

她终究是没逃过这俗套的爱情定律。

入夜,辗转难眠。

半夜十一点,她忽然接到陆景凛电话,接听后却是他的好哥们方舟在说话:“嫂子,景哥胃病犯了,你来南街的夭红酒吧送药吧。”

纪云禾心头一凉,南街离家不远,那家酒吧是出了名的销金窟。

但她还是匆匆披上外套,从抽屉里拿上曾备好的胃药,朝酒吧走去。

走到包厢门口,她刚要伸手推门,就听见里头传来吆喝。

“来!喝一杯,庆祝景哥脱离爱情的坟墓。”

“得亏景哥想通了,纪云禾从前也就一张脸能看,现在毁了容哪还配得上我们北城的太子爷!”

“就是,她做什么不好,偏要做入殓师,每天给死人化妆,也就景哥深情,换做是我,早就甩了她了!”

纪云禾整个人僵住,尊严摇摇欲坠。

这时,只听“嘭”的一声,里面忽然寂静。

紧接着,陆景凛的声音清晰传出来——

“少提她,烦!”

包厢又恢复嘻嘻哈哈,如利刃穿透纪云禾的心脏。

她跌跌撞撞地离开。

不知不觉,走到了她和陆北城从前常去的公园。

夜色清冷,高高的摩天轮静静伫立在不远处,像是和天边的月亮挨在一起。

她看着月亮,眼前却浮现出陆景凛的脸。

“云禾,听说半夜十二点坐上摩天轮,在最高处望着月亮许愿,就一定能实现,我希望往后余生,我们一直能在一起……”

“云禾,牵了我的手,以后就不准放!”

“我爱你……”

沉默会痛,呼吸在痛。

这疼在血液里流转翻动。

纪云禾望着空荡荡的手,脸颊渐渐被泪水淌湿。

她没放手,可如今依旧孤零零了。

……

纪云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,第二天去上班,眼下青黑一片。

抵达公司刚坐下,同事拉着她八卦。

“云禾你听说了吗,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陆家少夫人,被陆景凛抛弃了!”

“当年全城示爱多轰动啊,少夫人一跃成为整个北城最令人羡慕的女人!如今……啧啧,爱这个东西果然最靠不住!”

纪云禾勉强地点了点头。

同事接着又问:“我记得你也结婚了,你和老公还好吧?”

“我们……还好。”

答完,纪云禾就拎着化妆包匆匆离开,这‘分手’的后劲太强了,似乎在她的生活中,无孔不入。

深呼吸一口,压下情绪后,她推门走进化妆间,开始今天的工作。

今天是给一个去世的奶奶化妆。

一妆修容,愿逝着安息得体。

二妆画眉点印堂,愿你忘却前尘,消执念。

三妆点笑靥,愿您来世,有福报享恩泽。

念完祝词,画好了妆,年过花甲的老奶奶面容慈祥,有家属推门进来。

老爷子颤巍巍把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放在枕头,握着老奶奶的手:“老婆子啊,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。”

说着,他转头冲纪云禾感谢:“小姑娘,辛苦你了,我老伴一定很喜欢,年轻时她最爱美了……”

纪云禾看着老爷子的泪,心头发堵。

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恩爱不离的爱情,像爸妈,像这对老人……

比起阴阳相隔,他们的爱情似乎还没有走到绝路?

或许她还可以为这份爱,再争取一回?

……

下班回家,纪云禾跑遍了半个北城,终于买到了陆北城最喜欢的蛋糕。

回到家,正好撞见陆景凛从家里出来。

她惊喜上前:“景凛,你回来了!我特地买了你最爱的……”

“别挡路!”男人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,侧身就要从她身边过去。

她慌了一瞬,忙拉住他的手臂:“你要去哪?”

陆景凛冷眼睨来,语气轻慢甩出三个字——

“哄新欢。”第4章

话如利刃,刺的纪云禾呼吸都在疼。

陆景凛却像是赶时间,抬手甩开她:“放手!”

下一秒,纪云禾再也支撑不住,扑通倒地,蛋糕也摔碎了造型。

见状,陆景凛不由皱眉:“少装,你有这么虚弱?”

纪云禾脸色更加苍白。

她缓缓抬眸,看着眼前不怎么真切的陆景凛:“你能不能别走,我晚上一个人……有些害怕。”

她怕自己一觉睡过去,就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
陆景凛却冷漠地嘲讽:“这两年你一个人不是也很好。”

听到这话,纪云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。

是啊,在过去这个男人不归家的两年里,她的确都是一个人。

现在想想,纪云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
男人早已离开。

纪云禾捡起摔碎的蛋糕,走进屋,一个人坐在桌前,一口一口将蛋糕喂到嘴里。

巧克力苦得发涩,像极了眼泪的味道。

胃又开始绞痛,她想起身倒水,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,她慌乱地拿纸捂住唇,过了好一会儿,咳嗽止住了。

纸上一片血红。

手垂了下来,她靠在茶几旁喘息。

白首不相离的爱情,在陆景凛这里,似乎得不到了。

是她选错了人,还是她不配?

又是一夜难眠。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,纪云禾洗漱完下楼,一眼就看到客厅中央,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拿着文件笔直地站着。

见到她,男人主动打招呼:“纪小姐你好,我是陆氏集团名下的律师,受陆总委托,特地来催促您签署离婚协议。”

屋内的暖气很充足,但纪云禾的心底只剩下彻骨的寒意。

陆景凛就那么急着离婚?

纪云禾没有看律师递过来的离婚文件:“麻烦你告诉陆景凛,要离婚,请他自己回家跟我谈。”

“好,我会带到。”

律师走后,客厅恢复安静。

纪云禾忽觉一阵眩晕感袭来,胃里也剧烈地翻涌着恶心,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。

可吐了半天,只有满口的苦水。

这时,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

是父亲的电话。

纪云禾疑惑地接起:“爸?”

话没落音,手机里却传来母亲惊恐的哭诉:“呜呜呜……血,好多血……我怕,怕!”

“妈?!”她瞬间慌了神。

握紧手机,衣服都顾上穿,就慌忙冲出了家门,但对着电话,她却竭尽温柔:“妈,不哭啊,你在哪里?禾禾马上就来……”

“呜呜……”

电话那头人声嘈杂,母亲呜咽着,根本说不清。

纪云禾着急地打开手机上的家属关联定位,才发现母亲就在家里。

她立即拦上的士,刚去家里。

一路上,她整个人都在颤,急的眼泪都擦不完。

抵达后,又疯了般朝家里赶去。

不料,还没抵达家门,却见一群人围在楼梯口,一道声音直击她的心脏:“作孽哦,他家女儿刚被豪门抛弃,老头子就摔死了,这健忘症的老婆子可怎么活?”第5章

这一晚,对纪云禾而言,就像是醒不过来的噩梦。

父亲摔在血泊中,哪怕送去了医院急救,却依旧没能醒来。

医生的叹息响在耳畔:“您父亲大脑受损严重,唯有脑科圣手秦老主刀才有机会苏醒,秦老和陆家有几分交情,您不如去问问?”

纪云禾疲惫谢过医生,却发现母亲一直守在ICU门外,专注盯着里头昏迷的父亲。

她喉间一涩,缓缓上前,拉着母亲冰冷的手柔声劝:“妈,你一夜没睡了,跟禾禾去休息,好吗?”

纪母回头,眼中却委屈:“他睡了这么久,是不是不要我了……”

纪云禾哽住,缓了好一会儿才答道:“爸只是太累了,等他休息好了就会醒来,现在禾禾陪你好吗?”

“那你告诉他,我以后听话,再也不乱跑了,叫他快点醒来好不好?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评论(1)